何氏不想跟娘家撕破臉,但是藥材的問題也得解決。這么多藥材讓蘇家自己承擔損失,是承擔不起的。
許氏一聽這話,頓時沉下臉色。
“你們自己保管不當,還要來問我們?”
“這些藥材還都沒收你們銀子,小姑就算向著婆家,也不能一直來娘家打秋風吧?”
何氏臉色羞的通紅,她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,怎么就成了打秋風的了?
今日在侯府,蘇承衍和老夫人對她老大不滿意,話里話外覺得被何家坑了。回到娘家,又被說成是打秋風的窮親戚。
何氏連日來的委屈找到了宣泄口,“嫂嫂這是什么話?我怎么打秋風了?”
“蘇家是欠何家的銀子,可我們也打了欠條了。”
“現在藥材出了問題,嫂嫂不想著怎么解決,只知道一味的呵斥我。那咱們就找人好好查查,看看這藥材是什么時候發霉的。”
許氏見她這樣,也被激起了怒意。
揚著聲音不悅地說道:“查就查,誰還能騙你蘇家那兩個半子兒么?”
話音剛落,就聽廳堂外傳來腳步聲,緊接著是男子渾厚的說話聲。
“你們姑嫂兩個怎么還拌起嘴了,都別吵了。”
進來的是大理寺少卿何光舉,何氏的嫡親哥哥。
何光舉身后是何光賦,何氏藥材行明面上的主事人。
兩人進來后,何氏和許氏也都冷靜了下來。
幾人見了禮,分賓主坐下。
何光舉聽說送去蘇家的藥材都發霉了,不動聲色看了眼何光賦。
何光賦心虛地別過臉,不敢直視,何光舉立馬就明白了個中內情。
開口說道:“妹妹也別著急,可能是庫房的人疏忽了。那些藥材我讓人拉走,再給你送新的過去。”
“至于這些……”他看了何光賦一眼,“直接拉到城外銷毀吧。”
何光賦聞言立馬急了,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,怎么能銷毀?
“堂兄,三思啊,那可不是小數目。”
這個堂兄哪都好,對族里兄弟仗義,也愿意提攜同族。唯獨辦事太過迂腐,一點不會變通。
做生意不會變通怎么行?若是都聽他的,何家怎么可能賺這么多銀子?
所以何光賦在外主事,有些事跟何光舉說,有些事則不說,有些事說一半留一半。
就像給蘇家的這批藥材,里面有不少發霉的,何光賦便沒說。
“發霉的藥材,不銷毀還能賣出去不成?咱們賺銀子,可也不能坑了別人的性命。”
何光賦又低聲勸了兩句,但是何光舉決意這么做,怎么勸都不為所動。
何光賦急了,忽然心思一動,開口說道:“堂兄,朝廷不是想讓咱們家賑災么?我看用這批藥材正好。”
“領這些藥的都是窮苦災民,他們連藥都沒怎么見過,更別提分辨藥材是不是好的。”
“到時候咱們把好的分下去,不好的直接就地熬藥,每日發一碗。朝廷和百姓說咱們仁義,咱們還省下了銀子。”
何光賦越說越覺得這個主意好,不過是一群螻蟻,能喝上藥就不錯了,還指望給他們上好的藥材么?
何光舉聽到后面,眉頭皺的越發緊了。
“這怎么行,這若是鬧出人命……”
何光賦聞言勸道:“就算出了人命,也是凍死的,餓死的。跟咱們有什么關系?咱們的藥材可不能填飽肚子,更不能起死回生。”
說完,何光賦給許氏使了一個眼色,示意她勸勸。
許氏這幾年沒少得何光賦的好處,再加上她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。
便開口勸道:“老爺,五堂弟說的有道理,這樣咱們能省下不少銀子。”
“都是給災民的,能吃出什么問題?”
“再說也不只咱們家這樣,朝廷放糧都是放最末等的糧。”
不過這次賑災,糧食反而是最不缺的,各州府的存糧足夠救濟災民。
最后在何光賦和許氏的勸說下,何光舉終于點頭同意,賑災的藥材用這批發霉的藥材。
“那就差人把發霉的藥材拉回來吧。”
何光賦聞言說到:“我看不如把這件事就交給蘇家,年底了,我那邊忙的很。”
“當然了,咱們也不讓蘇家白忙活,省下的銀子,分給他們三成,算是給你們的辛苦費。”
何氏眉目一亮,追問道:“那我們鋪子的藥材……”
何光賦回道:“自然是補上新的進去,總不能讓你們沒藥材賣。”
何氏粗略算了一下,這批發霉的藥材,總共有七八萬兩的。
三成,就是兩萬多兩。
這對蘇家來說,可不是小數目了。
她跟何光賦還有許氏一樣,絲毫不覺得給災民吃發霉的藥材有什么不對。
何光舉也沒多想,以為何光賦是心存愧疚,所以補償蘇家。
何光賦又對何氏說道:“堂姐,咱們要送新的藥材到蘇家,我這邊要走一下賬。”
“稍后我親自擬好文書,還要麻煩表姐簽字畫押。”
“不然時間長了,查起賬目發現少了這么多藥材,我可就說不清楚了。”
何氏不疑有他,“這是應當的,堂弟只管擬了文書,我來簽字畫押。”